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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空闲即无音(yin)乐會期(qi)间有朋友(you)来往，不(bu)但(dan)是应有的调劑，使(shi)自己不致与(yu)现实(shi)隔膜，同时也(ye)表示别人(ren)喜(xi)欢你，是件大好事。主要(yao)是这些应酬也得有限度有计划(hua)。最忌有求必应，每会必到(dao)；也最忌临时添出新客(ke)新事，西(xi)方习惯(guan)多(duo)半先用电话预約，很少人会作(zuo)不速之(zhi)客，――即使有不速之客，必是极知己的人，不致妨碍你原定计划的。――希望弥拉(la)慢慢能學会这一套安排的技术。原则(ze)就是要取主动，不能处处被动！！ 出台行礼或谢幕，面部表情要温和，切勿像过去那样(yang)太严肃。这与群(qun)众情绪大有关系，应及时注意。只要不急，心里放平静些，表情自然会和缓。
一九六一年九月二日中午(wu) 將(jiang)来你预备弹什么近代(dai)作家，望早些安排，早些来信(xin)；我(wo)也可以供给材料。在精神气氛方面，我还有些地方能帮你忙。 香港的长途电话给我们的兴奮，简直没法形容。五月四日整(zheng)整一天我和你妈妈魂不守舍，吃(chi)饭做事都有些飘飘然，好像在作梦；我也根本(ben)定不下心来工作。尤其四日清晨(chen)妈妈告诉(su)我说她梦见你还是小娃娃的模样，喂了你奶，你睡着了，她把(ba)你放在床上。她这话说过以后半小时，就来了电话！怪不得好些人要迷信梦！萧伯母的信又使我们兴奋了大半日，她把你过港二十二小时的情形详详细细写下来了，连(lian)你点的上海(hai)菜都一样一样报了出来，多有意思。信，照片，我们翻来覆去看了又看，电话中听到你的声音，如今天看到你打电话前夜(ye)的人，这才合起(qi)来，成为一个完整的你！（我不是说你声音有些变了吗(ma)？过后想明(ming)白了，你和我一生通电话的次数最少，经过电话机变質以后的你的声音，我一向(xiang)不熟悉(xi)；一九五六年你在北(bei)京(jing)打来长途电话，当时也覺得你声音异样。）看你五月三日晚刚下飛机的神态，知道(dao)你尽管风(feng)尘仆仆，身心照样健康，我们快慰之至。你能練出不怕紧張的神经，吃得起劳苦的身体，能应付二十世紀演奏家的生活，归根到底(di)也是得天独(du)厚。我和你妈妈年纪大了，越来越神经脆弱(ruo)，一点儿小事就会使我们紧张得没有辦法。一方面是性格(ge)生就，另一方面是多少年安静的生活越发叫我们没法适应天旋地转的现代tempo ［节奏]。
一九四五年我和周(zhou)伯伯办《新语》，写的文章每字每句脱不了罗曼(man)罗兰(lan)的气息和口(kou)吻，我苦苦挣扎(zha)了十多天。终于摆脱了，重新找到了我自己的文风。这事我始(shi)终不能忘怀。――你现在思想方式受(shou)外(wai)国语文束缚，与我当时受罗曼罗兰翻了他120 万字的长篇自然免不了受影响的束缚有些相似(si)，只是你生活在外国语文的環境(jing)中，更不容易解脱，但並非绝对(dui)不可能解決。例如我能写中文，也能写法文和英文，固然时间要花(hua)得多一些，但不至于像你这样二百多字的一页中文（在我应当是英文――因我从来没有实地应用英文的机会）要花费一小时。问题在于你的意志，只要你立意克服(fu)，恢(hui)复中文的困难(nan)早晚能克服。我建(jian)议你每天写一些中文日记，便是简简单(dan)单写一篇三四行的流水(shui)账，记一些生活琐事也好，唯一的条(tiao)件是有恒。倘你夭夭写一二百字，持续到四五星期，你的中文必然会流畅(chang)得多。――最近翻出你五零年十月昆明来信，读了感慨很多。到今天为止(zhi)，敏(min)还写不出你十六岁时写的那样的中文。既然你有相当根基，恢复并不太难，希望你有信心，不要胆怯(qie)，要坚(jian)持，持久！你这次写的第一页，虽然气力花了不少，中文还是很好，很能表达(da)你的真情实感。──要长此生疏(shu)下去，我倒真替你着急呢！我竟说不出我和你两人为这个问题谁更焦急。可是干着急无济于事，主要是想办法解决，想了办法该坚决貫彻！再告诉你一点：你从英国写回(hui)来的中文信，不论从措辞或从风格上看，都还比你的英文强得多；因为你的中文毕竟有许多古书做底子，不比你的英文只是浮光掠影摭拾得来的。你知道了这一点应该更有自信心了吧！ 最近十天我们都在忙黄(huang)宾虹先生的事。人家编的《宾虹年谱》、《宾虹书简》，稿子叫送(song)在我处（今年已是第二次了）校订(ding)。陳叔通先生坚持要我过目(mu)，作最后润色及订正。工作很不简单。另外京津皖沪四处所藏黄老作品近方集中此间，于二十五至二十八日内部观摩，并于二十八日举(ju)行初选，以便于明春（一九六三）三四月间会合浙江藏品在沪办一全国性的黄老作品展览。我家的六十余件（连裱本册页共一百五十余页）全部送去。我也参加(jia)了预选工作。将来全国性展览会还有港、澳藏的作品带回国加入。再从展览会中精选百余幅印一大型画册。 不过是这几个，其余只是variations〔变奏曲〕而已。爱情的苦汁早尝，壮年中年时代可以比较冷静。古语说得好，塞(sai)翁失(shi)马，未始非福。你比一般青年经历(li)人事都更早，所以成熟也早。这一回痛苦的经验，大概又使你灵智的长成进了一步。你对艺术的領会又可深入一步。我祝(zhu)賀(he)你有跟自己斗争的勇气。 文章千古事，得失寸心知，哪(na)一门艺术不如此！真懂是非，识得美丑的，普天之下能有几个？你对艺术上的客观真理(li)很执著，对自己的成绩也能冷静检查，批评精神很强，我早已放心你不会误入歧途；可是单知道这些原则并不能了解你对个别作品的表达，我要多多探听这方面的情形：一方面是关切你，一方面也是关切整个音乐艺术，渴欲(yu)知道外面的趋向与潮流。 近来我正在经历一个艺术上的大难关，眼光比从前又高出许多（五七年前译的都已看不上眼），脑子却(que)笨了许多，目力体力也不行，睡眠近十多天又不好了。大概是精神苦闷的影响。生就惶惶不安的性格，有什么办法呢？ 他对人十分輕信（这当然表明他天性純洁善良(liang)），不管是朋友，是陌生人，时常不分好歹的慷慨相待，你或许已经注意到，他很容易上歹徒骗子的当，所以，我们希望你能凭常识与直觉成为他的守护天使。这种常识与直觉，对每个女性来说，无论多么年轻，必然俱有；而对多数艺术家来说（我指的是真正的艺术家），无论多么成熟，必然匾缺。过去十年以来，我们不斷给予(yu)聪这种劝告，但我们深信，恋人的话语有时比父母的忠言有效得多。而事实上，也只有两人长相厮(si)守，才能帮得了身旁(pang)的伴侣。 我们社会的速度，已经趕上了原子能时代。谁都感觉到任务重大而急迫，时间与工作者是配(pei)合不起来。所以最主要的关键在于争取时间。我对你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。生活琐事上面，你一向拖拖拉拉，浪费时间很多。希望你大力改善，下最大的决心扭转过来。 怎(zen)么能在不由自主（carried by himself）的时候超过自己而不是越出规矩，变成野、海、狂, 是个大问题。怎么能保持生机而达到完滿，又是个大问题。作者在此都着重在spontaneity and naturalness〔真情流露与自然而然〕方面，我觉得与个人一般的修养有关，与能否保持童心和清新的感受力有关。 一九五四年七月二十九日补
这件事望隨时来信商讨，能早一大解决，你的技巧就可早一天彻底改造。 一九五四年七月二十七日深夜
月初看了盖叫天口述，由别人筆录的《粉墨春秋》，倒是解放以来谈艺术最好的书。人生一教育一伦(lun)理一艺术，再没有結合得更完满的了。从头至尾都有实例，决不是枯燥(zao)的理论。关于学习，他提出，“慢就是快”，说明根基不打好，一切都筑在沙(sha)上，永久爬不上去。我觉得这一点特别值(zhi)得我们深思。倘若(ruo)一开始就猛(meng)冲，只求速成，临了非但一无结果，还造成不踏实的坏(huai)风气。德国人要不在整个十九世纪的前半期埋头苦干，在每一项学问中用死功夫(fu)，哪会在十九世纪末一直到今天，能在科学、考据、文学各方面放异彩？盖叫天对艺术更有深刻(ke)的体会。他说学戏必需经过一番(fan)“默”的功夫。 “是的，这是一封父亲的信，可不是我的父亲的信！” 一遇到实际事情，一坐(zuo)到办公(gong)桌前面，或是到了工廠里，农村里，就把一切理论忘得干干凈净。学校里亦然如此；据在大学里念书的人告诉我，他们的政治讨论非常热(re)烈，有些同学提问题提得极好，也能作出很精辟(pi)的结论；但他们对付同学，对付师长，对付学校的领導(dao)，仍是顾慮重重，一派(pai)的世故(gu)，一派的自私自利。这种学习态度，我觉得根本就是反马列主義的；为什么把最实际的科学――唯物辩證法，当作标(biao)榜的门面话和口头禅呢？为什么不能把嘴上说得天花乱坠(zhui)的道理化到自己身上去，贯彻到自己的行为中、作风中去呢？ 演技大爆发的言情小说女主 事情主观上固盼望必成，客观方面仍须有万一不成的思想准备，为了避免失恋等等的痛苦，这一点“明智”我觉得一开头就应当充分掌握(wo)。最好勿把对方作过于肯定的想法，一切听凭自然演变。 我在东南亚有我特有的听众，许多都是从来没有听过西方音乐的，可是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，他们尽管是门外汉，可是他们的sensibility①和 intuition②强得很，我敢说我的音乐reach them much deeper than someofthe most sophisticated audience in the west。③我这次最强烈的印象就是这一点。 如果要写情就用詩人的态度来写；西方作家却多半用科学家的态度，历史学家的态度（特别巴尔(er)扎克），像解剖(pou)昆虫一般。译的人固然懂得了，也感觉 说到音乐的内容，非大家指导见不到高天厚地的话，我也有另外的感触(chu)，就是学生本人先要具备条件：心中没有的人，再经名师指点也是枉(wang)然的。 就因为此，舒伯特一生没有强烈的热情。 以在去南途中翻阅。从全国政协的发言中，可看出我国各方面的情况，各階层的意见，各方面的人才。
此那些作品即使很好，仍不免兀长拖沓，充满了重复与废话。无聊(liao)的段落(luo)与出神入化的段落杂然并存。也有两三件兴往神来的杰作无懈可击，那是例外。 而且我掉进了宗派主义而不自知。”你看，这段话说得好不好？ 一九五五年三月二十四日译一九五五年四月一日晚我知道你忙，可是你也知道我未尝不忙，至少也和你一样忙。我近七八个月身体大衰(shuai)，跌交后己有二个半月，腿力尚未恢复，腰部?痛更是厉害。 回过来说：我过去对你的低估，在某些方面对你也许有不良的影响，但有一点至少是对你有极大的帮助的。唯其我对你要求严格，终不至于骄縱你，――你该记得罗马尼亚三奖初宣布(bu)时你的愤懣(men)心理，可见年轻人往往容易估高自己的力量(liang)。我多少年来把你紧紧拉着，至少养成了你对艺术的严肃的观念，即使偶尔忘形，也极易拉回来。我提这些话，不是要为我过去的做法辩护，而是要趁(chen)你成功的时候特别讓你提高警惕，绝对不让自满和骄做的情绪抬头。我知道这也用不着多嘱(zhu)咐，今日之下，你已经过了这一道骄做自满的关，但我始终是中国儒家的门徒，遇到极盛的事，必定要有“如临深渊，如履薄冰(bing)”的格外郑重、危(wei)惧(ju)、戒备的感觉。